Nico

没有跑路但有点忙

【姐梦】折返跃迁02

02

赵礼杰是被舔醒的。


半个月以来他难得一夜无梦,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却在早晨被一只兔子扰了清净。先是眼皮被湿漉漉的小舌头舔了舔,然后就像有人喝醉了在揉他的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嘴还要被叼着往鼻子那里长。配上有节奏的小爪子按压,赵礼杰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海棠兔小巧的鼻子凑在他跟前,耸动着嗅了嗅他。

他撑着沙发半坐起来,脑袋搁在扶手上,提溜着后颈把兔子提到自己面前,海棠兔难得乖巧,自带一圈黑眼线的大眼睛直直瞅着他。赵礼杰把它放进掌心,“你想见它啊?”

海棠兔抖了抖耳朵,赵礼杰低低地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把它叫不出来,对不起哟。”

兔子疑惑地歪了歪头,两只大眼睛望向他,赵礼杰把它捧到面前,“你说你一只兔子,怎么老惦记着狼呢?”海棠兔没有回答他,小兔子在他手里坐定,伸出前爪凑到嘴边舔舔,开始给自己洗脸,小爪子从脑袋顶滑到鼻尖,可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于是陈铭墉从卧室出来给自己倒水喝的时候就撞上了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赵礼杰嘴角笑得都放不下来,跟平时的半永久不太一样,这是发自内心的。何况脸上还是一副爸爸看女儿越看越欢喜的模样。陈铭墉跟着笑了出来,问,“你怎么这么喜欢他啊?”

赵礼杰似乎没有想到他醒的这么早,扭过头看见站在餐桌边端着杯子笑的陈陈铭墉,脸上那副撸兔子撸得心满意足的表情立马收了起来,换上他平日里习惯的冷漠装逼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谁喜欢它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一只兔子。”

“我又没说你,”陈铭墉走过来把兔子捞起来,海棠兔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我说陈一二呢,每次见到你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搞得好像我虐待他。”

赵礼杰坐了起来,双手交叠枕在脑袋后面,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看陈铭墉坐在地毯上玩兔子,哨兵不知道第多少次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管一只兔子叫陈一二?”

“没有原因啊,”陈铭墉专心致志地给兔子递菜叶子,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赵礼杰,“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原因的。”

赵礼杰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但是小向导毫无自觉,继续说道,“你能不能把你那只狼放出来陪它玩一下,我觉得它就是惦记那只狼。”

哨兵彻底沉默了,凝滞的空气终于让陈铭墉从自己的精神体上抽出了几分心思。他回头看向沙发上的赵礼杰,哨兵黑着一张脸,如果意识可以进一步具象化,陈铭墉觉得自己可以看见布满那张脸上的白色寒霜,似乎还有戳人的冰碴子。他突然想起前两天明凯告诉他的消息,但他不能主动戳破,于是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杰杰?”

赵礼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做不倒,我的精神图景完全封闭了。”




桌上摆着一个小型的家用气炉,上面架着个砂锅,陈铭墉从橱柜底层把这玩意儿翻出来的时候冲赵礼杰晃了两下,差点没拿住掉地上打碎了。小向导表示不要看它其貌不扬,实则是自己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妈妈送的,代表着家乡的美味和母亲的牵挂。赵礼杰搓了搓眉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好吧,”陈铭墉把锅放进水池子清洗,“我前两天出去的时候在地摊上淘的,用来吃砂锅鸡正好!”

“你还会做砂锅鸡?”赵礼杰回想了一下一起念军校的时候,晚训之后两个人经常一起吃泡面倒是真的,但从没见过陈铭墉下厨。没等他生出对深藏不露的大厨的敬仰,陈铭墉迅速打破了他的幻想,“说什么呢?当然是点外卖啊!”


“所以外卖为什么要倒进砂锅里再煮一次?”赵礼杰拿着筷子在锅里搅晃,桌上摆着陈铭墉从外卖盒子里腾出来重新摆盘的娃娃菜杏鲍菇和茼蒿,他对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表示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全方位拒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他还是乖乖地帮着陈铭墉搬出气炉子点上,再跟陈铭墉对着这一锅咕噜咕噜冒泡的砂锅鸡把酒言欢。

“宿舍不让喝酒,”陈铭墉给他舀了一小碗鸡汤,抓了一把葱花递给他,“我们以汤代酒吧!”

赵礼杰接过碗,又放下来,哨兵抿起的嘴角表示他正在脑内组织语言,纠结了好一会,他说,“我刚刚跟你说我精神图景完全封闭了。”

“我知道啊,”陈铭墉夹了一筷子鸡肉,吹都没吹就往嘴里送,成功地把自己烫地翻起了花手。赵礼杰递了一杯水过去,小向导喝了一口继续说,“正好把抑制剂的钱省了。”

“你居然想到的是这个?”赵礼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件事很重要的!”陈铭墉义正言辞,“我们这栋楼都是向导,尤其我隔壁那个,人家都有打了报告准备结合的哨兵了。万一被你搞得集体产生结合热,你会被白塔吊在门口示众三个月的!”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啊!”赵礼杰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现在就是个废物,你看你早上出来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

陈铭墉的筷子停了下来,左手撑着下巴,转道夹了颗娃娃菜煮进锅里,“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死在前线回不来了,何况你————”

赵礼杰看着他,小向导难得收起了总是嘻嘻哈哈笑着的脸,两只大眼睛望向砂锅里,但飘忽的眼神出卖了他神游的思绪。哨兵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但陈铭墉只是啧了一声,说道,“反正明凯给你放了假,说不定你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呢?”

赵礼杰心头一闪而过一丝失望,他伸出筷子夹走了刚刚烫好的那颗娃娃菜,“那可真是,借你吉言了啊。”



赵礼杰假期的第一天在陈铭墉的宿舍这小小的50平里平淡无奇地度过。吃完饭以后哨兵被向导一脚踹进厨房洗碗,赵礼杰在洗碗的时候发表了关于砂锅的第二次歧视言论,被小向导吹胡子瞪眼抗议。下午两个人坐在客厅地毯上打FIFA,顺带听陈铭墉八卦隔壁的那个向导。

“人家命真好,听说那个打报告要跟他结合的哨兵就在西部战区,我以后的同事。”陈铭墉咬着冰棍说话含糊不清。

“人家不是命好,人家是厉害,”赵礼杰斜眼看他,“人家一毕业就能找到哨兵结合,你呢?你呢?你呢?”

“那还不是都怪你!”陈铭墉拿脚踹他,“谁让你骗我我们契合度很高的?!”


赵礼杰跟陈铭墉不是同期进的军校,看上去比他小很多的陈铭墉实际上是他的前辈,高他一届。学校里哨兵和向导很少一起上课,学年划分也不一样,除了开大会,也就在食堂有点交集。赵礼杰认识陈铭墉恰好是在食堂,那天食堂难得做鸡腿,他们班拖了堂,从训练室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点。赵礼杰幸运地打到窗口的最后一个鸡腿,端着盘子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身后皱着眉头对他怒目而视的陈铭墉。身为哨兵的赵礼杰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向导的精神压制,因此可能在筋搭错了的情况下,他说,“要不我把鸡腿让给你?”

陈铭墉喜笑颜开地接受了鸡腿,也接受了赵礼杰。



白塔严令禁止学生在校期间结合,但却允许哨兵和向导搭档完成考核任务。赵礼杰跟陈铭墉做了一学期搭档,每次考核成绩都很不错,虽然不说霸榜第一,但大多数时候都能完满完成任务。赵礼杰那个时候跟他说,等学校测契合度的时候,我们契合度一定很高。

“真的吗?”陈铭墉扒拉着餐盘里的小白菜,一脸期待的问。

“那肯定啊,”哨兵一脸自信,“我们这默契不在这儿摆着吗?!”


然而事与愿违,在临近毕业时的契合度测验中,赵礼杰跟陈铭墉的契合度堪堪54%,离白塔规定的结合标准70%相距甚远。随后赵礼杰被急需补充新鲜血液的东部战区挑走了,而陈铭墉因为较窄的相容领域,被搁置了下来。


“对不起。”赵礼杰语气诚恳。

“算了吧,”陈铭墉摆摆手,一局游戏已经结束,他放下手柄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心态要放平啊兄弟。你这样搞得好像我是被你始乱终弃的大闺女,怪怪的。”

赵礼杰没有接话,他还记得拿到报告那天的陈铭墉,明明很失望,却还要语气轻松的说,赵礼杰,我们这样的契合度都能这么厉害,真是不容易啊。哨兵手里攥着那份写着碍眼的54%的报告,强压下心里的不忿和质疑,顺着向导的语气说道,那都是我厉害啊。


赵礼杰偏过头,看着闭着眼睛休息的陈铭墉,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随遇而安,没有特别执着的人,也没有特别执着的事。在学校的时候赵礼杰说着以后要跟他结合,一起上战场,他笑着回答说好啊。拿到报告说他们不能继续作为搭档,他也能笑着祝赵礼杰一帆风顺,找到那个跟他契合度更高的向导。赵礼杰有时候觉得陈铭墉很好懂,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什么?”陈铭墉听见他下意识出口的问句,疑惑地睁开眼看向他。

“没什么,”赵礼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是说很晚了,你到底睡不睡觉?”

小向导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想了想从识海里放出了陈一二,把它放进赵礼杰怀里,“今晚让一二陪你睡觉吧?”

“可以。”赵礼杰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兔子光滑的皮毛。陈铭墉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走,快到门边的时候赵礼杰叫住了他,“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向导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想说吗?”

赵礼杰摇了摇头,“不是很想,”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不想。”

“那不就完了,”陈铭墉笑了出来,他按下卧室门把手打开了门,“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他转身看向赵礼杰,语气轻快诚恳,“今晚做个好梦,杰杰。”


赵礼杰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上门,捧起小兔子放到眼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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