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o

没有跑路但有点忙

【姐梦】折返跃迁03

03

他又回到了那片丛林。

高大的阔叶林遮天蔽日,被层层过滤的光线让人难以分辨昼夜的交替和时光的流逝。脚边是没过小腿的灌木丛,自然条件下野蛮伸展的枝丫在行走时会成为阻挡的天然障碍,一不留神就会勾住行军服的边角,暴露队伍潜行的踪迹。

赵礼杰跟在队友身后,屏住呼吸抱着自己的武器默默行进。从收到情报表示这里有危险生物出没的那一刻算起,他们整个小队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小半个月。从脚印和齿痕判断,这里至少有两种以上的高威胁性物种存在,战区向他们下达了尽快击杀的命令,然而对方作为这片丛林的主人显然要比他们更熟悉这块的地理环境。小队几经努力,终于摸到了它们的老巢。

赵礼杰匍匐在地上,带着清晨露珠的草叶铺在他的鼻子下面,泥土特有的腥味经过这些媒介传到他的鼻腔,哨兵灵敏的嗅觉系统下这股味道格外的清晰。赵礼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沟壑滑到了鼻尖。但他无暇顾及。

他在等一个机会,等待那些巨大的锋喙鸟回到自己的巢穴,然后瓮中捉鳖。趴在他身侧的德克萨斯灰狼用鼻子拱了拱他,示意他往西南方向看。一只,两只,赵礼杰看着那些张开翅膀足有两米的怪物一只只走进布好的陷阱,在第五只的前足踏进捕网的时候,他扑了出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密集的枪声,他的眼前划过一片殷红,在军校的时候他见过很多次,训练室里模拟的锋喙鸟的翅膀,扇动起来的气流可以拍倒一个成年的强壮哨兵。他的灰狼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但无济于事,最后的最后,他被一个人影扑倒在地上,有温热的液体喷在他的胸口,赵礼杰伸手去摸,指尖被染上了深深浅浅的红色,不同的红色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占据他全部的视野,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听觉也渐渐丧失,最后的最后,一切似乎归于了宁静,无边的黑暗包裹了他————


“杰——杰——”

“杰杰————”

“赵礼杰!”赵礼杰腾得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一隙,投在地板上,陈铭墉昨天给他找的毯子已经被他踹到了下去,而向导本人正坐在沙发角落,小兔子被他抱在怀里,但两只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赵礼杰。小向导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兔子的脑袋,赵礼杰知道这是他紧张的表现,陈铭墉抿了抿嘴,说,“我也不想叫醒你,但是你好像做了噩梦,喊得很大声。”

赵礼杰拿过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脸,才惊觉自己满脸都是汗水,都能在手掌留下几条水迹。他干脆把脸埋在了手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是做了噩梦,不,不是噩梦,是我失败的任务。”

陈铭墉把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盖到赵礼杰的背上,问,“你现在愿意跟我说一说吗?”


“我,”赵礼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看着杯口氤氲的热气,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们去执行一个任务,猎杀锋喙鸟,本来很简单的,找到它们,然后下手。”

“但是,”哨兵停顿了一下,“但是我出了问题,我没有等所有的锋喙鸟都进入捕网就冲了出去,剩下一只在外面,”他咽了咽口水,“那是最大的那一只头鸟,他被我激怒了。我————”

“没事的,”陈铭墉凑过来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杰杰,你们的任务最后成功了,我听明凯说过了。”

“不,不是这样的,”赵礼杰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因为我的鲁莽,为了救我,scout受伤了。他的血就流在我的胸口上,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用受伤。”

陈铭墉看着哨兵再一次把头埋进掌心之间,他沉默地坐了过去,和他并肩坐着,向导安抚性地抚摸着哨兵的头发,他想了想说,“他只是做了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做的事情,没有谁会放弃自己的队友的。何况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你不必过于自责。”

“可是——”赵礼杰喑哑着反驳。

“没有可是,”陈一二蹦上了赵礼杰的肩膀,“他救你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的。”



赵礼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凌晨被叫醒之后他在向导的安抚下慢慢镇静了下来,赵礼杰觉得自己的识海似乎有一瞬间的松动,但那感觉转瞬而逝,加上陈铭墉给他点上的一点安眠的精油,情绪波动后的疲惫袭来,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陈铭墉正在厨房把外卖的白粥和油条分别摆盘,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立马招呼他过来端盘子。

“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赵礼杰手上拿着碗碟,嘴上还一刻不停。

“我对你还不温柔?”陈铭墉瞥了他一眼,“是我昨晚没有给你唱安眠曲你委屈了吗?”

“打住。再说就烦了。”赵礼杰拿过自己的一份,摆手示意对方停下。

“过河拆桥,呸。”陈铭墉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哨兵拿了根油条送进嘴里,嚼着东西问,“你昨天说,scout伤势好转了?”

“对啊,”陈铭墉点头,“明凯跟我说的。他说,李汭燦这个龟儿,病好了还要请假,跟着爱萝莉两个人跑去什么海边度假了。”

赵礼杰吃油条的手僵在半空中,陈铭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人家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哦,只有某个小傻子还在半夜做噩梦哭醒哦。”

“谁他妈哭醒了,说话要讲证据好不好,我那是,”赵礼杰翻着眼皮想了想,“我那是真情流露。”陈铭墉哼了一声,表示你想怎么编怎么编,我不想跟你计较。赵礼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不会真是明凯什么私生子吧?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滚啊!”


赵礼杰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陈铭墉跟明凯关系非同寻常是在军校的时候就公认的事实。学校允许高年级的学生在在役人员的指导下共同完成任务,算作实习内容,可以加学分那种。不过大多数学生都不认识在役的军官,于是每次都能被明凯捎带上完成任务的陈铭墉就显得格外扎眼,就连赵礼杰那个时候都认为陈铭墉毕业以后是铁定会去东部战区明凯手下讨生活的。后来跟陈铭墉熟了以后,他也问过陈铭墉和明凯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时候还未毕业的小向导已经显示出了今后怼人的本领,他鼻子一哼,脑袋一摆,用鼻孔对着赵礼杰说,“我是他爹。”



吃过饭之后赵礼杰自觉洗了碗,从厨房出来看见陈铭墉蹲在电视机前翻茶几柜子。

“你干嘛?”赵礼杰问。

“我找找有没有什么你没玩过的游戏,”陈铭墉头都不抬,“不然好无聊的。”

“不打游戏,”赵礼杰把他拉起来,“我想让你给我做个精神疏导。”

陈铭墉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赵礼杰疑惑地望回去,“有问题了吗?”陈铭墉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杰宝啊,你的医保卡里钱还够吗?”

“问这个干吗?”赵礼杰一头雾水。

“反正我的医保卡上钱是不够的,我听说上一个给你做精神疏导的向导被拍进医院现在还没出来,所以如果我也被你拍进去了,你记得给我垫医药费啊。”

“呵,”赵礼杰挑起了嘴角,他的眼中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不羁,“你放心,这算工伤,我让明凯给你报销。”



陈铭墉试探性地探出了一丝精神触角。赵礼杰的精神领域如他所料是一块铜墙铁壁,但好在对他的试探没有做出反击。受到鼓励的向导慢慢地向他释放出更多的精神力用于寻找一个可能的入口。陈铭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为了找到那一点绿色而不断的向前行走。好在赵礼杰的精神领域比起荒漠还是好上那么一点,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点,可以让他溜进去。

哨兵的情况是显而易见的不容乐观,精神负荷过大的同时积攒了大量的情绪垃圾和无效信息。小向导不敢进行彻底的清理,怕引起赵礼杰更激烈的反抗情绪,只能简单地为他做了精神疏导,替他重新构建了精神屏障————虽然这东西对于现在的赵礼杰来说仅仅是聊胜于无。


像是一股清泉从山涧潺潺流下,赵礼杰觉得自己过载的大脑终于可以冷静下来。他的思绪似乎正在逐渐回到他的身体里,但那感觉太快,再想找回来,已经没了踪影。向导的精神力包裹着他,散发出一股好闻的甜味,仿佛甜品店里才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甜点,让人心情愉悦,不想醒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陈铭墉小声问道。

“要好一点,”赵礼杰把一只胳膊垫到脑袋下面,“但我还是叫不来那只狼,”他薅了一把趴在他胸口的小兔子,“你再等等吧。”

“我们没有精神链接,”陈铭墉叹了口气,“我不敢对你的精神领域再做进一步的清理和恢复了。”

“这会不怕我把你一把拍进icu了?”赵礼杰揶揄地看向他。

“看来你没这本事啊,我为什么要怕?”陈铭墉瘪嘴。

“诶我说————”赵礼杰顿了顿,“算了没事。”

“神经病啊你,”陈铭墉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对,你现在是精神病。”

赵礼杰笑了笑,没再继续斗嘴,他想,等我好一点,我们再去做一次契合度测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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